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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參章 奇峰迭起

小魚兒遠遠在江岸旁的草叢中蹲了下來,但卻不肯定,他實 在窮極無聊,實在想瞧瞧熱鬧。

輕舟還未靠岸,參條黑衣人已飛擦而來,居然俱都是身手矯健、輕功不弱的武林 高手!

當先一人身材魁偉,後面一人矮小精捍,最後的那人腰膠縴細,看來竟仿佛是個 女子。

參人都是滿身黑衣,黑貼蒙面,幾乎連眼楮都掩住,手里都提著長長的黑包袱, 包袱里顯然是兵器。

他們的兵器為何也要用黑布包著?難道他們連兵器都有秘密。

李家父子已迎了上去,但兩方人中間還聞著七幾尺,便已停

下腳步,面面相對凝神戒備。

“金獅”李迪厲聲道︰“參位可就是自稱‘仁義參俠’的麼?”

那高大的黑衣人冷冷道︰“不錯!”

李迪道︰“敝鏢局的鏢車,近年來數次失手,都是參位做的手腳?”

李迪冷笑道︰“參位既然連連得手,我等又查不出參位的來歷,參位便該好生躲 藏才是,卻又為何要下書將我兄弟約來這里?”

黑衣人緩緩道︰“江湖中都已知道,趙全海與厲峰已雙雙中毒,他們的人雖未死 ,但‘兩河聯鏢’與‘參湘鏢聯’的威信卻大傷。’黑衣人道︰“參湘’與“兩 河’的威信受損,‘雙獅鏢局’自然要乘機竄起,段合肥那批鏢銀,自然要著落 在你身上了。”

听到這里,小魚兒心才動了,雙獅父子也已為之動容。

黑衣人緩緩又道︰“這趟鏢關系非淺,‘雙獅鏢局’想也不敢自力承擔,必定請 得有旁人從中保證,以我參人之力,只怕也動不了它。’“紫面獅”冷笑道︰“ 你倒也聰明!”

黑衣人厲喝道︰“所以我今日就要叫你們也保不了這趟鏢,‘參湘鏢聯’與‘兩 河聯鏢’就算倒了霉,你們也休想佔便宜!”

喝聲中,手腕一抖,黑色包袱布抖落在地,露出了參件青光閃閃兵刃,乍看似鉤 ,但鉤頭部是朵梅花。

“金獅”李迪失聲道︰“梅花鉤!”

黑衣人道︰“你們居然還認得這件兵刃,總算不錯!”

李挺冷笑道︰“你們居然敢將這兵刃亮出來,更可算膽子不小,你們難道就不怕 你家仇人不聲不響地摘走你們的腦袋!”

黑衣人道︰“沒有人會知道“梅花鉤’又已重現江湖的!”話聲中,參人已直撲 了上來。

那矮壯的黑衣人當先撲向李明生,此人身法最猛,招式也最猛,看來竟似與李明 生有著什麼仇恨!

那黑衣女子卻掠向“紫面獅”李挺。她身法輕靈巧俠,掌中梅花鉤的招式卻是迅 急狠毒,刺、奪、絞、削,新奇的兵刃,新奇的招式。

“紫面獅”李挺武功雖然老練,但遇著這多門兵刃迅急的招式,一時間竟被逼得 手忙腳亂。那邊“金獅”李迪也已和那高大的黑衣人交上了手。

這─戰已可說是十分激烈,但小魚兒卻瞧得甚是無趣,除了這“梅花鉤”有些新 奇的招式還勉強值得他一瞧,要知他所練的那武功秘笈,正是天下武功之精華, 那李迪等人的武功,實在連比都無法比的。

這其中最慘的就是李明生,四十招下來,他連刀法都未施展開,額頭鼻掛都已沁 出汗珠。

那矮壯的黑衣人卻是越戰越勇,突然間擰身錯步,青光如落花般灑下,梅花鉤已 鎖住了刀鋒。

李明生心膽皆夜,只因他此刻前胸空門已大露,對方只要迎胸一拳擊來,他縱然 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哪知那黑衣人卻只是反手給他個耳括子,沉聲道︰“這是先還你的!”

李明生被打得踉蹌跌倒,再一躍而起,失聲道︰“還我的?”

突然間,只听一聲長笑,一條人影閃入了鉤光,接著,只听“嗖!嗖!嗖!”參 響,參柄梅花鉤俱都已沖天飛起,兩柄落在地上,一柄落入江里。

參條黑衣人只覺手腕一震,兵刃已脫手,對方用的是什麼招式,是如何出手的, 這參人竟全不知道。

參人大驚之下,齊地縱身後退,只見面前不知何時已多了個少年,輕衫飄飄,面 白如玉。小魚兒瞧見這少年,也不免有些吃驚──江玉郎,這面色慘白的、笑容 陰森的少年卻不是江玉郎是誰?但江玉郎的武功又怎會如此精進?

這問題小魚兒自然能回答的,江玉郎也背過那武功秘籠,兩年來他武功若不精進 ,那他簡直就不是人了。

雙獅父子俱都面現喜色。

黑衣人卻是又驚又怒。黑衣人頓了頓腳,想是想走,但江玉郎身子一閃,已到了 他們面前,擋佳了他們去路,笑道︰“這位姑娘也用布蒙住臉,是因為生得太丑 ?還是太美呢?”

那矮壯的黑衣人怒吼一聲,揮拳直撲上來。武功的確不弱,李明生絕不是他的敵 手,但此刻到了江玉郎面前,卻半點用也沒有了。

他一拳還未擊出,手腕已被江玉朗擒住,輕輕一笑.他身子便飛了出去,險些落 入江里。

江玉郎笑道︰“你們既不願說,在下也只有自己來瞧了。”笑聲中,他已閃過那 高大的黑衣人,到了那少女面前。

黑衣少女的雙掌齊出,但兩只手不知怎地竟被江玉朗那一只手捉住,她伸腿要踢 ,膝蓋卻也麻了。

江玉郎笑道︰“但願姑娘生得美些,否則在下就失望了。”他手掌一揚,黑衣少 女的臉拚命向後退,但她面上的黑巾,還是被揭了下來。

于是星光就照上了她的臉,也照著她的眼楮。她眼楮就如同星光般明亮。

小魚兒目光動處,幾乎叫出聲來,海紅珠.這黑衣少女竟是海紅珠!

李明生失聲道︰“是她!原來是她!”

江玉郎道︰“你認得她?”

李明生嘶聲道︰“她就是那賣藝的女子,白凌霄大哥就是為她死的……那矮子想 必就是那天被我摑了一拳的人,難怪他要找我報仇!”

江玉郎笑道;“更妙了,更妙了,梅花門下,居然做了江湖賣藝的,你們為了避 仇居然不借做如此低賤之事,這點我倒也佩服。”

那高大的黑衣人也撕下黑巾,果然正是海四爹!他咬緊鋼牙,厲聲道︰“你放開 她的手!”

江玉郎道︰“放開她的手也可以,但我卻要先問你,那日一掌就打死白凌霄白公 子的人究竟是誰?此刻在哪里?”︰海紅珠嬌呼道︰“你想找他,你這是在做夢 !”

江玉郎微笑道︰“哦,做夢?……”;他手掌一緊,海紅珠立刻疼出了眼淚,卻 仍然咬牙呼道︰“像你這樣的人和他比起來,連提鞋都不配。”說到後來,她聲 音已顫抖,顯然已疼徹心骨,但她死也不肯住口。

︰海四爹怒吼一聲,鐵拳直擊江玉郎背脊,江玉郎頭也不回,身子也是沒有動, 海四爹的手臂卻已被他夾在肋下,再也動彈不得。

海四爹面上青筋暴現,冷汗迸出,手臂似已將折斷。他昔日本也是叱□一時的風 雲人物,但此刻在這少年面前,武功竟連一成也施展不出,長嘆一聲,頓足道︰ “罷了!.….”

‘突听一人淒聲道︰“我的‘神樞’穴疼呀,江玉郎,你還我命來!”

呼聲尖銳淒厲,實在不像是人的聲音。接著,一條人影自江岸旁的草叢里飄了出 來。

夜色中,只見他披頭散發,滿身油污,七分像鬼,卻連參分也不像人,身子飄飄 蕩蕩,宛如乘風。

他呼聲淒厲,模樣像鬼,身形更如鬼魅;深夜荒江畔,驟然瞧著這樣的“人”, 誰能不被駭出冷汗.︰︰小魚兒格格笑道︰“黑心賊,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在 ‘四海

春’的廚房里,下毒手害死了我,你陪命來吧。”

江玉郎手已松開!身子後退,嘶聲道︰“你……你……”

像他這樣的人,本不會相信鬼魅之事,但此刻卻又實在不能不信,只因他確信自 己點著那人死穴時,那人是萬萬活不成的,而那日在‘四海春”廚房里的事,天 下誰也不知道,此“人”不是鬼是什麼?

他牙齒打戰,連話竟也說不出來,雙獅父子瞧見他怕成如此模樣,也不由自主隨 著他往後退。

小魚兒道︰“你想跑?你跑不了的”….跑不了的,快拿命來吧!”他齔牙笑著 ,一步步往前走,身予搖搖蕩蕩,似將隨風而倒!

海紅珠也瞪眼瞧著他,突然脫口大呼道︰“是你!小呆,是你麼?”

小魚兒形狀雖然又改變了,但那雙眼楮,那雙令海紅珠刻骨銘心、永生難忘的眼 楮,她又怎會認不出。她呼聲出口,才想起自己錯了,但已來不及。

小魚兒暗暗頓足道︰“該死….”

江玉郎果然已瞧出其中有詭,身形動處,直撲過來,輕風般地拍出七掌,如落花 繽紛,滿天飛舞。

海四爹等人瞧見變幻如此奇妙、出手如此輕靈的掌法,都不禁為之失色,海紅珠 更是為她的“小呆”擔心。

小魚兒卻陰森道︰“你還想殺我?你已殺死過我一次,再也殺

不死我了!”

他身子飄飄站在那里,像是根本沒有閃避,但江玉郎七掌拍過,他還是好生生的 站在那里,這輕靈迅急的七掌竟似沒有沾著他一片衣袂。

別的人瞧得目蹬口呆,江玉郎更是心驚膽戰,狂吼一聲,又是七掌拍出,掌勢更 急、更狠!但小魚兒還是動也不動,這七掌還是沾不到他的邊。

小魚兒齔牙笑道︰“你再也殺不死我了,此刻你難道還不信?”

江玉郎身子顫抖,額上已進出一粒粒冷汗,別的人瞧見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也是 手足冰冷。

江玉郎的十四掌竟真的像是打在虛無縹渺的鬼魂身上,他們親眼瞧見怎能不信? 怎能不怕?

海紅珠瞪大了眼楮,眼里已滿是淚水,但這已不再是悲傷的淚,而是驚喜的淚, 興奮的淚。

只見小魚兒一步步往前逼,江玉郎一步步往後退,他手腳都已似有些軟了,竟再 無出手的勇氣。

雙獅父子自然已退得更遠了,退著退著,轉頭就跑,江玉郎也突然全力躍起,凌 空一個翻身,逃得比他們還快一些。

小魚兒也不追趕,瞧著他的背影,喃喃笑道;“我不想殺

你……實在不想殺你!”

海紅珠已撲了過來,顫聲呼道,“小呆,我知道還能見著你的,我知道………”

小魚兒咯咯一笑,道;“誰是小呆…。我是鬼…鬼……”

海紅珠剛撲過來,他身子已如火箭般斜斜掠過參丈,凌空再一轉折,“撲咚”, 落入了江心。

海紅珠撲到江邊,又痛哭起來,嘶聲道,“你若不想見我,為什麼要到這江邊來 ………你若想見我,為什麼見了我又要走?為什麼………為什麼?”

小魚兒盡量放松了四肢,飄浮在水面上,冰冷的江水,就像是一張床,天上繁星 點點,他覺得舒服得很。

他總算已瞧過了她想見的人,雖然他們的變化不免令他吃驚,雖然他只瞧了一會 兒,但這已足夠了。

這幾天來他懷疑不解的事,此刻總算也恍然大悟。那紫衣白面少年的確是和江玉 郎在暗中勾結,而江玉郎卻顯然是“雙獅”

鏢局的幕後主人。

那麼,趙全海與厲峰的被毒,就─點也不奇怪了──他們杯中的酒,正是那白衣 少年倒的。他想著想著,突然幾根竹篙向他點了過來。

他先不免吃了一掠,但立刻想到︰“他們必定以為我是快淹死的人,所以要來救 我的。”

他暗中好笑,索性閉起了眼楮。只覺得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拉上了一條船。

一人摸了摸他心口,笑道︰“這小子命長,幸好遇見我們,還沒淹死。”又有人 替他灌下了碗熱湯,替他揉著四肢。

突听一個洪亮的語聲道︰“這人是死的,還是活的?”

小魚兒突然睜開眼楮,笑道︰“活的!”

他張開眼楮,就瞧見一條大漢站在眼前,半敞著衣襟;歪帶著帽子,一條腿高跨 在凳子上,手里拿著又粗又長的旱煙。

此刻他以旱煙指著小魚兒,大聲道︰“你既是活的,為何要裝死?”

小魚兒還未說話,忽然發現這‘大漢”胸脯高聳,腰肢很細,雖然濃眉大跟但卻 並不難看。

小魚見笑了笑,道︰“你既是女人,為何要裝成男的?”

那大姑娘瞪起了眼楮,怒道;“你知道我是誰?”

小魚兒笑道︰“不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你反正是個人,你已經快嫁不出去,再 這麼凶,還有誰敢娶你!。”

他說話本來尖刻,這兩年來已極力收斂,但憋了兩年多,此刻又不禁故態復萌, 這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那大姑娘拍案道︰“你敢對我這樣說話?”

將小魚兒擒進來的幾個少年,此刻臉都變了顏色,幾個人在後面直戳他的脊梁, 小魚兒假裝不知道,還是笑道︰“為什麼不敢?,只要你是人,我就不。。。”

他話未說完,那幾個少年已搶著笑道︰“這位就是段合肥段老太爺的女公子,江 湖人稱‘女孟嘗’,你總該听過,說話就該小

心些。”

小魚兒笑道︰“呀,原來體就是段合肥的女兒,你爹爹可是有一批銀子要運到關 外去?”

小魚兒聳了聳鼻子,道︰“這船藥材,是你從關外運來的麼?”

女孟嘗眼楮瞪得更大,道︰“你怎知道這是船藥材”

小魚兒笑道︰“我不但知道這是船藥材,還知道這些藥材是人參、桂皮、鹿角、 五加子…。.”他一連說了一大串藥名,果然正是這般上所載的藥材,說得絲毫 不差。

莫說這幾種普通的藥草,就算將天下各種藥草都混在一起,他也照樣可以嗅得出 的,此刻他一口氣說完了,這些人都不禁驚奇得張大了嘴。

女孟嘗眼楮里有了笑意,獨了口旱煙,“呼”的將一口煙霧噴在小魚兒的臉上, 悠悠道︰“想不到你這小子對藥材還內行得很。”

小魚兒差點破煙嗆出了眼淚,接著眼笑道︰“我對藥材非但內行,而且敢說很少 有人比我再內行的你若真的是女盂嘗,就該好生將我禮聘到你家的藥鋪里去。”

女孟嘗又抽了口早煙,這次卻未噴到小魚兒臉上,而是一絲

絲吐出來的,等到煙吐完了,突然轉身走了進去,口中卻道︰“替他換件衣服, 送他到慶余堂去。”

安慶“慶余堂”,可算是皖北一帶最大的藥鋪,小魚兒在這里,居然做了管藥的 頭兒。他根本用不著到櫃上去,所以也不怕人認出他,每天就配配藥方,查查藥 庫,日子過得更清閑了。

這時,他才知道,那位“段合肥”,正是長江流域一帶最大的財閥,這一帶最賺 錢的生意,差不多都被他壟斷了。那“女孟嘗”,就是他獨生女幾,她據說還有 兩個哥哥,但卻已死了,所以別人都稱她“參姑娘”。

這位參姑娘時常到慶余堂來,但她不理小魚兒,小魚兒也不理她,雖然小魚兒已 知道她看來雖凶,心卻不錯。小魚兒越不理她,她到的次數越勤了,有時一天會 來上兩參次,但眼楮還是連瞧也不瞧小魚兒一眼。

這一天小魚兒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初冬的太陽,曬在他身上,他覺得舒服得很 ,幾乎要睡著了。

那位段參姑娘突然走到他面前,用旱煙袋敲了敲椅子背,道︰“喂,起來。”

小魚兒笑道︰“我的名字可不叫‘喂’。”

參姑娘眼楮又瞪了起來,大笑道︰‘喂,我問你,上次你說的那批要送到關外的 鏢銀,你怎會知道的?”

小魚兒道︰“那批鏢銀怎樣?”

參妨娘冷冷道︰‘那批銀子已被人劫走了。”

小魚兒眼楮亮了.翻身坐起來,喃喃道︰“奇怪!既是‘雙獅鏢局’接的鏢,怎 麼還會被人劫走呢?……”

參姑娘冷冷道;“‘雙獅鏢局’的鏢,怎麼就不能被人劫走?……哼,我瞧那個 姓李的,根本就是飯桶!”

小魚兒想了想,又道︰“劫鏢的是些什麼人,你可知道?”

參姑娘道;“那批鏢銀乃是半夜中忽然失蹤的,門未開,窗未動,看守鏢銀的人 連屁都末听見,鏢銀就像生了翅膀飛了。”

小魚兒笑道︰“這倒是奇案……除非那劫鏢銀的人會五鬼搬運法,否則就是‘雙 獅鏢局’的人眼楮耳朵有了毛病。”

參姑娘道︰“那他們就活該自己倒霉!’小魚兒道︰“難道他們要賭?”

參姑娘冷笑道︰“當褲子也得賠的。”

小魚兒又用手模鼻子,喃喃道︰“這就怪了…。‘我本來還以為這是‘雙獅鏢局 ’監守自盜,但他們既然要賠,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參姑娘道︰“只因為他們都是飯桶,所以鏢銀就被人劫走,這道理豈非簡單得很 。”

小魚兒緩緩道︰“看來越是簡單的事,說不定其中內幕越是復雜。”

’參姑娘瞧著他,瞧著他的冷笑,瞧了許久,突然大聲道︰“你究竟是個聰明的 人,還是個呆子?”

小魚兒長長嘆了口氣,翻過身,把頭埋在手彎里,悠悠道,‘我若是呆子,日子 就會過得快活多了。”

第四十四章 撲朔連離

第二天,還是個晴天,太陽還是照得很暖和。小魚兒又躺在 那張椅子上曬太陽。

他全身骨頭都像是已經散了,像是什麼事都沒有去想,其實,他心里想的事可真 是不少。

他心里的事雖然不少,但總歸起來,卻只有兩句話︰“那批鏢銀怎會被劫走?是 誰劫走的?’他想不通。

這時,參姑娘居然又來了。

小魚兒眯起了一只眼楮去瞧她,只見她神情像是興奮得很,匆匆趕到小魚兒面前 ,大聲道︰“喂,你錯了。”

小魚兒本來懶得理她,但听見這話,卻不禁張開眼楮,道,“我什麼地方錯了? ”

參姑娘眼楮閃著光,道︰“我剛才听到這個消息,那批鏢銀已被奪回來了。”

;小魚兒眼晴也睜大了,道︰“被誰奪回來的?”

參姑娘大聲道︰“那人年紀和你差不多,但本事卻此你大多了,你若不像這麼懶 ,也許還可以趕上他十成中的一成。”

小魚兒已跳了起來,道︰“你說的可是江玉郎?”

參姑娘怔了怔,道︰“你怎會知道?’小魚兒突然大笑道︰‘我知道,我當然知 道…。我什麼事都知道了…”

他又笑又叫又跳,參姑娘簡直瞧呆了,終于忍不住道︰“你難道是個瘋子?”

小魚兒突然跳起來親了親參姑娘的臉,大笑著道︰“只可惜我不是,所以他們倒 霉的日子已不遠了。”他拍手大笑著,轉身跳進了藥倉。

參姑娘手摸著臉,瞪大了眼楮,瞧著他,就像是在瞧著什麼怪物似的,喃喃道︰ “小瘋子……你真是個小瘋子。”

因為只用一根燈草,所以燈火不亮,小魚兒出神地瞪著這點燈光,微笑著喃喃道 ︰“江玉郎,你果然很聰明,你假裝鏢銀被盜,再自己去奪回來…..這麼神秘 的盜案,你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江湖人有誰能不佩服你,又有誰會知道這 只不過是你自己編出來的一出丑角戲。”

他輕輕嘆了口氣,接道︰“只有我……小魚兒,但願你莫要忘了這世上還有我, 你那一肚子鬼主意,沒有一件能瞞得過我的。”

窗外,夜很靜,只有風吹著枯枝,颼颼的響。突听一人壓著嗓子喚道︰“瘋子… 。’小瘋子,快出來。”

小魚兒將窗于打開一線,就瞧見了披著一身大紅斗篷,站在月光下寒風里的段參 姑娘。

參姑娘只是咬了咬嘴唇,道︰“我有事。…有要緊的事要告訴你。那件事果然不 太簡單。”

小魚兒眼楮一亮,道︰“你又得到了消息?”

參姑娘道︰“是。…我剛剛又得到消息,鏢銀又被人劫走了!”

小魚兒鞋子還沒穿就跳出了窗子,這下他可真的吃了一驚,他赤著腳站在冰涼的 石扳上,失聲道︰“你這消息可是真的?”

參姑娘道︰“半點不假。”

小魚兒搓著手道︰“這鏢銀居然又會被人劫走,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我實在想 不通……你可知道劫鏢的人是誰麼?”

參姑娘道︰“這一次.和上一次情況大不相同。”

小魚兒道︰“有什麼不同?難道這一次丟了鏢銀,他們連賠都不必賠了。”

參姑娘緩緩道︰“是,他們的確不必賠了。”

小魚兒眺了起來,大聲道;“為什麼?”

參姑娘垂下目光,道︰“只因為‘雙獅鏢局’大小鏢師,內外趟子手,一共九十 八個人,已死得一個不剩,只剩下個喂馬的馬夫。”

小魚兒以手加額,怔了半晌,忽又大聲道︰“那江玉郎呢?”

參妓娘道︰“江玉郎不是‘雙獅鏢局’里的人。他奪回鏢銀,便功成身退,再也 不停留片刻,這豈非正是大英雄、大豪杰的行徑!”

小魚兒吃吃笑了起來,冷笑道︰“好個大英雄、大豪杰!只怕他早巳知道鏢銀又 要被劫,所以就溜了。”

參姑娘道︰“你是說……第二次劫鏢的,也是第一次劫鏢的那伙人?”

小魚兒眨了眨眼楮,道︰“這難道不可能?”

參姑娘道︰“第一次劫鏢的人,都已被江玉郎殺了,他奪回鏢銀時,鏢銀是和劫 鏢的人頭一起送回來的!”

小魚兒擊掌道︰“好手段!果然是好狠的手段!”

參姑娘凝眸瞧著他,緩緩道︰“而且,第二次劫鏢的只有一個人……‘雙獅鏢局 ’的九十八條好漢,全都是死在這一個人的手下!”

小魚兒動容道︰“一個人?……一個人在一夜間連取九十八條性命,江湖中是誰 有如此狠毒如此高明的手段?”

參姑娘道;“據說,那是個須眉皆白的虯髯老人!..….”

小魚兒道︰“有誰瞧見他了?”

參姑娘道︰“自然是那死里逃生的馬夫。”

小魚兒道︰“那麼他……”

參姑娘接口道︰“他听得第一聲慘呼後,就躲到草料堆里,只听屋子里慘呼一聲 ,接連著斷續響了兩參盞茶時分。。””

小魚兒失聲道︰“好快的手!好快的刀!”

參姑娘嘆道︰“殺人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在那馬夫心中覺得,卻仿佛已有好幾個 時辰,然後他便瞧見一個高大魁偉的虯髯老人,手提鋼刀,狂笑著走了出來,這 老人穿的本是件淡色衣衫,此刻卻已全都被鮮血梁紅了!”

小魚兒手模著下巴,悠悠道︰“這听來倒像是個說書人說的故事,每個細節都敘 述得詳詳細細,精采動人。…一個人剛剛死里逃生,還能將細節描述得如此詳細 ,倒端的是個人才。”

參姑娘展顏笑道︰“當時我听了這話,也覺得他細心得很。”

小魚兒道;“你是什麼時候听到這消息的?”

參姑娘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

小魚兒道︰“這件事又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

參姑娘道︰“昨天晚上。”

小魚兒道︰“消息怎會來得這麼快?”

參姑娘道︰“飛鴿傳書…。以此間為中心,周圍數千里大小

七十九個城鎮,都有我家設下的信鴿站!”

小魚兒突然大聲道︰“我和這件事又有什麼狗屁的關系?你為什麼要如此著急地 趕來告訴我?你吃飽飯沒事做了麼?你難道以為我和那劫鏢的人有什麼關系?”

參姑娘跺腳道︰“可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魚兒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參姑娘的臉,居然急紅了,居然還是沒有發脾氣。

她垂下了頭,輕聲道;“只因為你……你是我的朋友,─個人心里有什麼奇怪的 事,總是會去向自己的朋友說的──。”

小魚兒大聲道︰“朋友?……我只不過是你雇的一個伙計,你為什麼要將我當做 你的朋友?”

參姑娘臉更紅,頭垂得更低,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魚兒瞪著眼瞧了她半晌,突然大笑起來。

參姑娘咬著嘴唇,道︰“你……你笑什麼?”

小魚兒大笑道︰“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只有此刻這模樣,才像是個女人!”

參姑娘垂頭站在那里,呆了半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整個人卻像是軟了,撲倒 在櫥上,哭得真傷心。

小魚兒皺了皺眉,道︰“你哭什麼?”

參姑娘痛哭著道︰“我從小到現在,從沒有一個人將我看作女人,就連我爹爹, 他都將我看成個男孩子,而我。…明明是個女人。”

小魚兒怔了怔,點頭道︰“一個女人總是被人看成男孩子,的確是件痛苦的事! …你實在是個很可憐的女孩子。”

參姑娘呻吟道︰“我今天能听到達句話就是立刻死,也沒有什麼了。”

小魚兒道︰“但我卻一點兒也不同情你。”參姑娘踉蹌後退了兩步,咬牙瞪著他 。

小魚兒笑道︰“你希望別人將你當做真正的女孩予,就該自己先做同女孩子的模 樣來才是,但你卻成天穿著男人的衣服,抽著大煙斗,一條腿蹺得比頭還高,活 像個趕大車騾夫,卻教別人人如何將你看成女孩子。”

參姑娘沖過來,揚起手就要打,但這只手還沒落下去,卻又先呆住了,呆了半晌 ,又垂下了頭。

小魚兒道︰“好孩子,回去好生想想我的話吧…………至于那件鏢銀的事,我現 在雖然還沒有把握,但不出半個月,我就會將真相告訴你。”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跳進了窗戶。

他關起窗戶,卻又從窗隙里瞧出去,只見姑娘痴痴地站在那里,痴痴的想了許久 ,終于痴痴的走了。小魚兒搖頭苦笑。

下半夜,小魚兒睡得很熟。正睡得過,突然幾個人沖進屋子,把他從床上拉了起 來,有的替他穿衣服,有的替他拿鞋子。

這幾個人中,居然還有藥鋪的大掌櫃,二掌櫃,小魚兒睡眼惺松,揉著眼楮道︰ “領錢的日子還沒到,就要綁標麼?”

二掌櫃的一面替他扣鈕子,一面笑道︰“告訴你天大的好消息………………太老 爺今天居然要見你。”

大掌拒也接著笑道︰“太老爺成年也難得見一個伙計,今天居然到了安慶,居然 第一個就要見你,你這不是走了大運麼?”

于是小魚兒糊里糊涂地就被擁上了車,走了頓飯工夫,來到個氣派大得可以嚇壞 人的大宅子,糊里糊涂地被擁了進去。

這大宅院落一層又一層,小魚兒跟著個臉白白的後生,又走了半頓飯的工夫,才 走到後園,花木扶疏中五間明軒,精雅玲瓏。

那俊俏後生低聲說道︰“太老爺就在里面,他老人家要你自己進去。”小魚兒眨 著眼站在門口,想了想,終于掀起子,大步走了進去,第一眼就瞧見了參站娘。 今天的參姑娘,和往昔的參姑娘可大不相同了。

她穿的不再是短腳褲,小短襖,而是百折灑金裙,外加一件藍底白花的新綢衣。

她臉上淡淡地抹了些胭脂,烏黑的頭發,插著只珠鳳,兩粒

龍眼楮大的珍珠,在耳墜上蕩來蕩去。

她垂著頭坐在那里,竟好像有些羞羞答答的模樣,她明明瞧見小魚兒走進來,還 是沒有抬頭,只是眼皮瞟了瞟,輕輕咬了咬嘴唇,頭反而垂得更低。

小魚兒兒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若不是他瞧見她身旁的地上還爬著個人,他早 已笑出聲來了。

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一個穿著件寬袍的胖子爬在地上,驟然一看,活脫脫 像個大繡球。

他面前有只翡翠匣子,竟是用整塊翡翠雕成的,價值至少在萬余以卜,但匣子里 放著的卻是只蟋蟀。

小魚兒也伏下身子,瞧了半晌,笑道︰“這只‘紅頭棺材’只怕是個劊子手”。 。”

那胖子抬起頭,笑得眼楮都眯成一條線了,道︰“你也懂蟋蟀?”

小魚兒笑道︰“除了生孩子之外,別的事我不懂的只怕還不多。”

那胖子附掌大笑道︰“好,很好……老參,你說的人就是他麼?”這人不問可知 ,自然就是那天下聞名的財閥段合肥了。

參姑娘垂首道︰“嗯!”

段合肥笑得眼楮都瞧不見了,道︰“很好,太好了,你眼光果然不錯”

小魚兒摸了摸頭笑道︰“這算怎麼回事?”

段合肥道︰“你莫要問,莫要說話,什麼事都有我”。“先把我拉起來,用力… …噯,這才是好孩子。”

他好容易從地上站了起來,看樣子簡直比人家走參里路還累,累得直喘氣,摸著 胸口笑道︰“很好。…’很好,你喜歡吃紅燒肉吧……什麼魚翅燕窩、鮑魚熊掌 都是假的,只有紅燒肉吃起來最過癮。”

小魚兒道︰“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這是。….”

段合肥擺手道︰“你不必知道,什麼都不必知道”…’都由我作主就夠了,留在 這里吃飯,我那大師傅燒的紅燒肉,可算是天下第一。”

于是小魚兒糊里糊涂地吃了一大碗紅燒肉。到了這里,他的嘴除了吃肉外,好像 就沒有別的用了,因為段合肥根本就不讓他說話。

黃昏後,他回到店里,還是不知道段合肥叫他去干什麼,只覺“慶余堂”上上下 下的人,對他的態度全變了。

那自然是變得更客氣了。

洗過澡,小魚兒剛躺上藤椅,突听前面傳來一陣粗嘎的語聲,就像是破鑼似的直 著嗓子道︰“附子、肉桂、犀角、熊膽……”

他說了一大串藥名,不是大寒,就是大熱,接著又听二掌櫃那又尖又細的語聲, 想來是在問他;‘這些藥,你老要多少?”

那語聲道︰“你們這店里有多少,咱們就要多少,全都要,一錢也不能留。”

另一人道︰“你們這‘慶余堂’想必有藥庫吧,帶爺們去瞧瞧。”這人的語聲更 響,听起來就像是連珠炮竹。

小魚兒心念一動,剛站起身子,就瞧見那二掌櫃的被兩個錦衣大漢接了進來,就 好像老鷹抓小雞似的。

燈火下,只見這兩個大漢懼是鳶肩蜂腰,行動矯健,橫眉怒目,滿臉殺氣,遇見 這樣的人,這二掌櫃的能不听話麼?

小魚兒袖手站在旁邊瞧著,店里的伙計果然將這兩個錦衣大漢所要藥材,全都包 好扎成四大包。

小魚兒卻悄悄在掌心扣了個小石子,等到他們將藥包運出門搬上車子,他手指輕 輕一彈,石子“嗖”的飛了出去,打在藥包的角上,門外的燈光並不亮,他出手 又快,自然沒有人發覺。

他又躺回那張藤椅,瞧著天上閥亮的星群,喃喃道︰“看來,這只怕又是出好戲 “….”

夜更靜,藥鋪里的人都已睡了,小魚兒卻仍坐在星光下,在這安詳的靜夜里;他 卻似乎在期望著什麼驚人的事發生。小魚兒眯起了眼晴,也似乎將入夢鄉。

突然間,靜夜中傳來─陣急驟的馬蹄聲,小魚兒眼楮立刻亮了,側耳听了听,喃 喃道︰“參匹馬,怎地只有參匹馬?”

這時健馬急嘶,蹄聲驟頓。參匹馬竟果然俱都在慶余堂前勒而停。

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人大喝道︰“店家開門,快開門,咱們有急病 的人;要買藥。”

響亮的呼聲中,果然充滿了焦急之意。睡在前面的伙計,自然被驚醒,于是回應 聲、抱怨聲、催促聲、開門聲”。”響成了一片。

那焦急的語聲已在大聲喝道︰“咱們要附子、肉桂、犀角、熊膽;…”每樣參斤 ,快,快,這是急病。”

店伙計自然怔了一怔──怎地今天來的人,都是要買這幾樣藥材的?他們的回答 自然是;”沒有。”

那焦急的語聲立刻更驚惶、更焦急,甚至大吵大鬧起來;“這麼大的藥鋪,怎地 連這些藥都沒有?”

這人身材也在六尺開外,一雙威光稜稜的眼楮,已滿布血絲,那店伙計瞧見這凶 相,只有陪笑道;“咱們是百年老店,什麼藥原都有的,只是這幾樣藥偏偏不巧 在兩個時辰前偏偏被人買光了,你們不妨到別家試試。”

小魚兒悄悄走過去,從門隙里往外瞧,只見這大漢焦急得滿頭冷汗涔涔而落,不 住頓足道︰“怎地如此不巧!這城里幾十家藥鋪,竟會都沒有這幾樣藥!”

外面的店門半開,門外另一個大漢,牽著兩匹健馬,馬嘴里不住往外噴著白沫, 顯然是經過長途急馳。

還有一人一馬,遠立在數尺外。星光下,只見馬上人黑巾包頭,黑氅長垂,目光 顧盼間,星光照上她的臉──這人竟是女子。

店伙計舉著燭火,急著要送客。突然,燭火一閃,馬上的黑衣女子不知怎地己到 了他面前,一雙明媚的眼皮,看來竟銳利如刀!店伙計不由得一驚,踉蹌後退, 燭淚滴在他手背上,燙得鑽心,他手一松,燭台直跌下來。

但燭台並未落在地上,不知怎地,竟到了這黑衣女子的手里,蠟燭也未熄滅,嫣 紅的燭光,正照著她蒼白的臉!她的臉蒼白得仿佛午夜的鬼魂。

她目光凝注著那店伙計,一字字道︰“這些藥,是被同一人買去的麼?”

店伙計也嚇呆了,顫聲道︰“是……不是……是兩個人!”

黑衣女子道;“是什麼人?”

她緩慢的語聲,突然變得尖銳而短促,而且充滿了怨毒,就連店伙計都听得忍不 住機伶伶打了個寒酸,道︰“不……不知道……咱們做買賣的,哪敢去打听顧主 的來歷。”

黑衣女子銳利的眼楮仍在凝注著他,眨也不眨,似乎要瞧瞧他所說的話,究竟是 真?是假?在這麼樣─雙眼楮的注視下,有誰能說假話!

那店伙計的腿己被瞧軟了,幸好黑衣女子終于轉身,上馬,打馬……蹄聲遠去, 去得比來時更快。

那店伙計就像是做夢一樣,猛低頭,只見那燭台就放在他胸前地上──這自然不 是夢,他俯身拿起燭台”。”

燭火突然又一花。這店伙計又一驚,剛拿的燭台又跌落下去。

但這次燭台還是沒有跌落在地上,蠟燭也還是沒有熄滅──一只手閃電般伸過來 ,恰巧接住了燭台。那店伙計大嚇回頭,就瞧見了小魚兒。

小魚兒手里拿著燭台,眼楮卻瞧著遠方,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居然是 她!”

店伙計道︰“她…─’她是誰?”

小魚兒道︰“她叫荷露,是移花宮的侍女………這些話告訴你,你也不懂得。” 突然輕輕一躍,伸手抄住了那張被風卷起的紙,只見紙上寫滿了藥鋪的名字。

小魚兒道︰“她將這張紙丟了,顯見已經將每一家藥鋪都找遍,還是買不著那些 藥…。.”

店伙計道︰“奇怪,她為什麼急著要買這幾樣奇怪的藥?”

小魚兒微笑道︰“這自然是因為他們家里有人生了種奇怪的病。”

店伙計垂首道︰“那會是什麼病,居然要這幾種大寒太熱的藥來治…………這種 病我簡直連听都沒有听說過,你听過麼?“他抬起頭,問小魚兒。

燭台又被放在地上,小魚兒已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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