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C Navigation ConsoleFortuneCity ad

背景顏色可以自己選喔


第四七章 計中之計

這時那花無缺才自轎 中縮回頭來,原來那轎中正是鐵心蘭,他已將解藥喂入鐵心蘭嘴里。

如此生吞解藥,藥力雖不能完全發揮,但總可稍解毒性,再加上花無缺以高深的 內力相助,果然過了一會兒,轎中便有呻吟聲傳了出來。

花無缺松了口氣,緩緩轉過身子,目光緩緩自眾人面上掃過,那目光正如厲電一 般,直瞧得眾人背生寒意。

花無缺一字字道︰“是誰下的毒?”

趙香靈抹了抹汗,道,“在下的確不知。”

江別鶴瞧了羅九、羅參一眼,忽然問道︰“這藥難道真不是鐵老英雄與趙莊主買 來的?”

羅九、羅參對望一眼,羅九緩緩道︰“我兄弟什麼都不知道。”

鐵無雙怒道︰“但你們明明知道,昨夜你們也親眼瞧見的!”

羅參道︰“我兄弟只瞧見藥自己來了,卻不知是誰送來的,說不定是張參,說不 定是李四,也說不定是…。”

瞧了鐵無雙一眼,住口不語。

江別鶴道︰“也說不定就是鐵老英雄的門下.是麼?”

羅九、羅參對望一眼,也不答話,竟無異是默認了。

江別鶴目光凝注鐵無雙,悠悠道︰“閣下還有何話說?”

鐵無雙卻怒目瞧著羅氏兄弟,厲聲道︰“你兩人怎敢如此?”

羅九道︰‘我兄弟只是說老實話。”

江別鶴道;“賢昆仲當真是信義之人,在下好生相敬,但鐵老英雄麼……嘿嘿。 ”

鐵無雙須發皆張,忽喝道︰“老夫怎樣?”

江別鶴不再答話,卻走到軟轎前,喚道︰“鐵姑娘,鐵姑娘醒來了麼?”

鐵心蘭的語聲在轎中呻吟著道︰“嗯。…我冷得很!”

江別鶴道︰“鐵姑娘可知是被誰下毒的麼?”

這句話問出,廳中人懼都緊張了起來。

只听鐵心蘭道︰“我。…我是中毒了麼?我也不知道是誰下毒的…。”

趙香靈剛松了口氣,鐵心蘭已接著道,“我只知吃了鐵無雙送來的兩粒棗子,就 全身發玲,直打冷戰,不到片刻,已暈迷不省

人事了。”

這句話說出來,人人都變了顏色。

鐵無雙頓足道︰“你……你為何要血口噴人?”

江別鶴道︰“閣下此刻還想狡賴,未免不是大丈夫了。”

鐵無雙怒道︰“放屁!老夫與她一不相識,二無仇恨,為何要害她?”

江別鶴道;“花公子,你听這話如何?”

花無缺究竟不是常人,到此刻竟還能沉得住氣,臉上神色雖更難看,但居然還是 動也不動,只是緩緩道︰“我等出手之前,總得要人口服心服。”

江別鶴笑道︰“正該如此。,突然向那抬轎的轎夫招了招手,道︰“過來。”

那轎夫應命面來,躬身道︰“江大俠有何吩咐?”

眾人正不知江別鶴在這緊張關頭,突然令這轎夫前來是為了什麼,江別鶴巳微微 一笑,道︰“鐵老前輩方才說的話,你听到了麼?”

那轎夫道︰“小人听得清清楚楚。”

江別鶴道;“你說他是否有加害鐵姑娘的道理?”

那轎夫道︰“沒有。”

這時大廳里人人面面相覷,有的認為江別鶴這是故弄玄虛,有人認為江別鶴這是 弄巧成拙。

江別鶴不動聲色,反而笑道︰“那麼,這毒不是鐵老英雄下的了?”

那轎夫道︰“是鐵老英雄下的。”

江別鶴道︰“你為何又說是鐵老英雄下的毒呢?”

那轎夫道;“只因他雖無相害鐵姑娘之意,卻有毒殺花公子之心他下毒本是要害 花公子的,只不過鐵姑娘首當其沖而已。”

江別鶴故意皺起眉頭,問道︰“鐵老英雄與花公子也素無冤仇,又為何要害花公 子?”

他話末說完,鐵無雙已怒喝道︰“正是如此,老夫為何要害人?”

那轎夫不慌不忙,緩緩道︰“要殺人自然有這幾個原因,一是嫉妒,二是仇恨, 還有自己若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發覺鐵無雙怒喝道;“老夫一生頂天立地 ,你這奴才竟敢道老夫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這一聲大喝有如霹雷雷霆,“地靈莊”的家丁都被嚇得面目

變色,這轎夫居然還是不謊不忙反而笑道;“小人可不敢說這話,這話可是鐵老 英雄你自己說的。”

這轎夫不但口齒伶俐,膽子極大,而且說話恭敬中帶著刻薄,竟有與鐵無雙分庭 抗禮之勢。

別人都在奇怪,“江南大俠”屬下,怎地連個轎夫都是如此厲害的角色,小魚兒 卻已瞧出這“轎夫”絕不會是真的轎夫,必是別人打扮成轎夫的模樣,他目不轉 楮地瞧著,越瞧越覺得這轎夫像是一個熟人。

只見鐵無雙怒極之下,反面狂笑起來。

他仰天狂笑道︰“好,好,好,當著許多朋友,老夫倒要听听你這奴才說老夫究 竟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那轎夫緩緩道︰“見不得人的事也有許多種,譬如說偷雞摸狗,這種算是小的, 劫人鏢銀,殺人生命,這就算是大的了。”

鐵無雙道︰“你……你說老夫劫了誰的鏢銀?”

那轎夫道︰“譬如說是段合肥老爺的。”

鐵無雙嘶聲道︰“段合肥?你……你……”

那轎夫道︰“城里人人都知道,段老爺子和趙莊主是對頭,段老爺子買貨的銀子 若被劫,貸物進不來,這城里豈非就沒有人和趙莊主搶生意了。”

鐵無雙怒道︰“縱然如此,這和老夫又有何關系?”

那轎夫笑嘻嘻道︰“鐵老英雄若是在暗中動了段合肥的鏢銀,不但趙莊主要重重 酬謝,而且那一筆鏢銀鐵老英雄正也可消受了。”

鐵無雙道︰“,好,……你再說。”

那轎夫道;“鐵老英雄本以為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江湖中縱然有人調查 此事,也算計不到鐵老英雄。”

他一笑接道︰“誰知段老爺子竟請出了花公子來,鐵老英雄自己也知道花公子不 是等閑人物,生怕花公子查出此事,那麼鐵老英雄日後豈非沒臉在江湖混了,所 以就先下乎為強,要將花公子置之于死地。”

他話說得委實越來越露骨,本來還是“假若”、“譬如”,此刻卻公然指明就是 鐵無雙了!

鐵無雙大怒喝道︰“好可惡的奴才,老夫先打爛你這張利嘴!”

怒喝聲中,這暴躁的老人身形已虎撲而起,鐵掌扇風,左右齊出,直擊這轎夫的 左右雙頰。

鐵無雙領袖參湘武林,武功可不等闌,此刻盛怒出手,掌風過處,一丈外衣袂懼 已被震得飛起。

奇怪的是,江別鶴就站在那驕夫身旁,他眼看自己屬下要挨打,居然像是若無其 事,也不出手阻攔!

只听“噗、噗”兩聲,一聲狂吼,一條人影飛出!

這橋夫竟接了鐵無雙一掌。

而四拿相擊,被擊出去的竟不是轎夫,而是素來以掌力見重武林的參湘名俠“愛 才如命”鐵無雙!

眾人都不禁失聲驚呼出來小魚兒本在苦苦思索這轎夫究竟是誰,此刻見他出手之 掌勢,掌力竟是極上乘的武林正宗功夫!

小魚幾心念一閃,失聲道︰“原來是他!”

只是鐵無雙被震得飛出文余,落下時竟是站立不穩,連退數步,若非趙香靈趕出 扶住,他竟要跌倒。

饒是如此,他赤紅的臉膛還是已變為慘白,腦膛也起伏不定,顯然已受了傷,而 且傷還不輕。

江別鶴微微笑道︰“鐵老前輩畢竟已老了。”

鐵無雙顫聲道︰“你……你……”

江別鶴道︰“前輩還有什麼話說,在下等懼都洗耳恭听。”

趙香靈大聲道︰“在下還有話說,試問那毒真是鐵老英雄下的,他送禮時怎會將 解藥放在這里,難道等著閣下來抓人抓贓麼?”

那斬夫搶先道︰“若是凡俗之輩,自然不會這樣做的,但鐵老英雄縱橫江湖數十 年,是何等見識,他這樣做法,正是叫別人不信此事真是他做的,這豈非說比那 種‘此地無銀參百兩’的做法高明十倍、百倍。”

趙香靈道︰“但…但……”

他平日自命機智善辨,推知此刻竟被這斬夫駁得說不出話來,要知此事若真是鐵 無雙做的,鐵無雙如此做法,倒的確真是最高明的手段。

江別鶴道︰“事已至此,公子意下如何?’花無缺緩緩道︰“此事著被天下英雄 知曉,天下英雄懼都難容。”

江別鶴道;“正是如此。”

花無缺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然後凝注在鐵無雙、趙香靈面上,道;“此刻方值正 午,我再給兩位半天時問,兩位可自思該如何了斷,今夜子時,我當再來。”微 一抱拳竟轉身定了出去i江別鶴道︰“在下素仰鐵老前輩俠名,本待好生結納,?  !  Γ 背アセ鞠 艘簧 掛菜孀拋 順鋈ャ? 眾人見他們此刻竟然定了,也不勿是驚是喜,懼都怔在當

地。

小魚兒也不禁暗嘆道︰“無論如何,兩人這一走,倒走得當真不愧大俠身份,只 不過那花無缺乃是出自本意,江別鶴卻是裝出來的。”

眾人眼睜睜地瞧著花、江等人出了莊門,揚長而去。

鐵無雙突然狂吼一聲,道︰“氣死老夫─。─”

話剛出口,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原來他方才對掌時受創極重,只是將一口氣強行忍住,他方才一直不說話,正是 怕在人前丟臉。

趙香靈見他諾大年紀,仍是如此強傲,心中不覺摻然,強笑道︰‘前輩趕緊到後 面歇歇,先將養傷勢。。。”

鐵無雙慘笑道︰“今夜子時便是你我大限,養好傷勢又有何用?”

趙香靈道︰“那。。那只怕也未必,他們人已走了”….”

鐵無雙長笑道︰“他們人雖走了,老夫難道還能逃走不成……咳咳,不想老夫一 世英名,到老來竟要死于屈辱!”

鐵無雙仰天道︰“事到如今,老夫已無處可去,無路可走,與其等到子時,倒當 真不如自己先作了了斷也罷!”

一言未了,竟已熱淚盈眶,這老去的英雄又逢末路,怎不令人神傷。

趙香靈駭然道︰‘前輩切切不可如此,事情只怕還有轉機鐵無雙道︰“事已至此 ,我等已是百口莫辯,除非能尋得出那真凶…。但人海茫茫何處去尋那真凶??何況只有 半天的工夫。。”

趙香靈黯然道︰“半天……子時….”

抬眼望去,門外日影已偏西。

鐵無雙仰天笑道︰“江別鶴呀江別鶴,花無缺蚜花無缺!老夫並不怪你,事到如 此……咳咳,你倒也只有如此做了,你們能多給老夫半天時間,已是大仁大義, 老夫。…咳……老夫還該感謝于你咳咳。”

他一面說話,一面咳嗽,鮮血已濺滿衣襟。

趙香靈半推半勸,令人將他扶至後室,轉首望向羅九、羅參,摻然道︰“覽昆仲 難道也無以救我?”

羅九微微一笑,道︰“鐵老英雄憂郁太過,依在下看來,此事倒也簡單。”

羅九目光一轉,附在趙香靈耳旁道︰“事到如今,你我只有先下手為強,將段合 肥與他女兒擒來,好教江別鶴投鼠忌器,不敢下手!”

小魚兒听了這話,真想過去給他幾個耳括,這算是什麼主意,這簡直是在陷人于 死。

趙香靈沉略半晌,道︰“此事萬萬做不得,若是如此做了,天下武林中人,豈非 真要以為劫鏢、下毒之事懼是我等所為,我等豈非更是百口莫辯。”

小魚兒暗中附掌道︰“不錯,趙香靈果然不是笨人。”

只見羅九卻又附耳道︰“莊主怎地如此執著,需知如此行事,只不過是暫時權宜 之計,一面穩住江別鶴等人.一面去尋訪真凶,等真凶尋到,真相大白後,再好 生將段家父子送還,那時江湖中誰敢說莊主不是呢?”

趙香靈不禁動容,喃喃道︰‘但。.。在下還是覺得此事……”

羅九道︰“莊主若不肯行此妙計,以那江別鶴與花無缺的武功,莊主要想逃過今 夜子夜之限.只怕是難如登天的了,”

趙香靈默然半晌,苦笑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語聲方頓,又道;“只是, 那段合肥僕役勿雲,要想自他莊院中將他父女劫來,也絕非易事,這得有千軍萬 馬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

羅九微微一笑,道︰“這個倒不用莊主擔憂。”

羅參道︰“此刻花無缺與江別鶴必不會防備有此一著,更不會去防護段氏父女, 除了這兩人外,別的人都可不慮。”

趙香靈喜道︰“難道兩位肯仗義援手?”

羅九微言道︰“食君之祿,怎能不忠君之事。”

趙香靈大喜拜道︰“資昆仲如此高義,在下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是。”

羅九趕緊扶起他,道︰“莊主切莫如此多禮。”

小魚兒在一旁瞧得清楚,暗道︰“好個羅九,竟使出如此惡計,你這樣做法豈非 正是要搞得天下大亂,好教你從中取利麼。。

只听羅九道︰“事不宜遲,在下此刻就要去了。”

趙香靈道︰“資昆仲若有所需,但請吩咐。”

“別的不用,只請莊主派八位家丁,抬兩頂小轎跟隨著我兄弟。”

趙香靈道︰“這個容易……”

他吩咐過了,立刻有人應聲而出,小魚兒眼珠子一轉,也跟著走了出去,于是小 魚兒也權充了一次“轎夫”。

兩頂轎子抬來,羅九卻先坐了上去,笑道,“這兩個轎子此刻先讓我兄弟坐坐, 等會兒就要輪到段合肥父女坐了,他父女只怕也不比我兄弟輕。”他坐上轎,放 下轎窗,道,“段台肥的莊院,你們可認得麼?”

一人笑應道。“自然認得,咱們好幾次想去放火燒他房子。”

羅九道︰“咱們這就走。”

七個家丁加上一個小魚兒,果然抬起轎子就走,那七個家丁

還不知此去要干什麼,有些不禁在暗中嘀咕。

轎子走了頓飯工夫,遠遠己可望見段合肥的宅院,見那朱紅的大門前也坐著七八 個漢子,門里還有七八個。

那家丁道︰“前面就是段合肥的豬窩了,羅爺瞧該怎麼辦?”

羅九道︰“筆直抬進去。”

這話說出,小魚兒也不禁駭了一跳︰“難道他們不怕江別鶴?”那些家丁們更是 驚得呆了,強笑道︰“段台肥的守門狗不少,若被他們咬一日,豈非冤狂。”

羅九道︰“你們只管往里面抬就是,那些守門狗決計咬不著你們。”

家丁們互相瞧了一眼,鼓起勇氣,忙喝著往前走。

剛走到門口,段宅的莊丁果然迎了過來,吆喝道︰“喂,你們是干什麼的?站住 !”

小魚兒眼珠子一轉,喝道︰“咱們是來抬豬的,讓開!”

他這自然是存心搗蛋,好教江別鶴迎出來,羅九就成不了事,出于相救鐵無雙, 他早有成竹在胸。

段宅莊丁果然大罵著沖過來,紛紛喝道︰“狗養的,你們是來找死麼”….”

趙宅家丁手里抬著橋子,眼看他們沖過來,也不能還手,心里正在著急,突听“ 嗤、嗤”幾響!前面七八個段宅莊丁竟應聲倒下,別人什麼都沒瞧見,還以為是 見了鬼了。

小魚兒眼尖,卻瞧見幾點烏光自轎中飛出,七八個莊丁每人挨了一下,竟立時倒 地,滾了兩滾,就不動了!

這羅九當真是好毒的手段!小魚兒卻不免瞧得心驚,趙宅家丁更是目瞪口呆。

羅九笑道︰“守門狗不叫了,你們還不走。”家丁諾諾連聲,抬起轎子再往前走 。

這時門里又有七八人驚呼著奔出,剛奔出大門,又是“嗤、嗤、嗤”幾響,又有 七八人倒地。

還沒出門的一個,轉身就跑,大呼道︰“來人呀,來人呀,門外有惡鬼闖來了。 ”

小魚兒暗道︰“他如此呼喊,想必可以將江別鶴引出來,這羅氏兄弟難道就毫無 顧忌?”

羅九、羅參竟真的毫無顧忌,大笑道︰伙計們,往前走呀!”

這時趙宅家丁一個個懼已勇氣大振,放足飛奔。

走進前面一重院子,里面已有二十多人手拿刀斧棒迎出,但暗器飛聲響過,前面 又倒一片。

一條紫衣大漢變色呼道︰“轎子里暗青子扎手,伙計們先退。”這人身手最矯健 ,武功看來竟不弱? 呼聲中,已有五個人箭步竄出,手里竟各各拿著面盾牌,拋了一面給那紫衣大漢 ,紫衣大漢揮手呼道︰“射人先射馬,先將抬轎子的做了再說。”

刀光閃動間,六個人已飛步而來。

趙宅家丁雖然大聲吶喊,但心里已有些發毛,只見武師們各各以盾牌護住前胸, 揮刀直劈而下。

突听一聲長笑,一人大聲道︰“且慢!”

一條人影,自轎子里飄了出來,一把抓住那趙宅家丁的後背,將他往後直拋了出 去。

那武師一刀砍空,只見一個臉圓圓的胖子笑眯眯的站在面前,一只手指著自己的 鼻子,笑道︰“各位難道不認得區區在下麼?”

武師們俱都呆了呆.各各對望了一眼,只道這胖子或許是自己人的朋友,但一眼 尚未瞧過,羅九已笑道︰“各位既不認得在下,在下也只有不認得各位了!”

語聲中手掌已毒蛇般伸出,抓住當先那持刀武師的下腕.只听“喀嚓”一聲,接 著─聲慘呼。

那武師的手腕竟被生生擰斷!鋼刀落地,他人也疼得暈了過去,另五人又驚又怒 ,─根槍、兩把刀交擊而下!

羅九目光一掃,笑道︰“不想這里竟還有楊家槍的門人,這一招‘風點頭’看來 至少也有十五年的火候,算得上是好槍法!”

那持槍的武師正是北派楊家槍的嫡傳弟子,如今一招使出,就被瞧出了來歷,不 由得暗中─驚,掌中槍也慢了慢。

就在這一驚一慢間,槍尖竟已落入對方掌中。

羅九右手握著槍尖,身形半轉以槍桿擋開了右面攻來的一柄劍,卻向左面攻來的 紫衣大漢笑道︰“彭念祖彭老師可好麼?”

這彭念祖乃是南派“五虎斷門刀”的掌門人,而這紫衣大漢卻正是他門下弟子, 如今听得對方提起自己的師傅,也不由得一怔,道︰“你認得他老人家?”

羅九笑道︰“不認得!”

“不認得”參個字說出,左掌已擊上這紫衣大漢的胸膛,將他魁偉的身子打得直 飛出去。

也馱謖饈保 淺智溝奈涫Φ 躋還紗罅ψ鄖垢松嫌苛斯矗 氤肥佷 梗 ?已不及!

只听“噗”的一聲,這桿槍的槍柄,竟直插了他的胸膛!他自己掌中的槍竟成了 對方的武器!

羅九拍了拍手,笑道︰“參位如今可認得區區在下了麼?”

剩下的參人已嚇得面如土色,手里拿著刀槍,卻再也不敢動手,這羅九竟在談笑 間便了結了參個身手不弱的武師,出手之陰毒,竟是小魚兒出道以來所僅見!此 刻的羅九,哪里還是昨夜施展大洪拳時的羅九!

小魚兒昨夜雖已知道此人必定深藏不露,但卻也未必想到他的狡詐與毒辣,竟似 不在他所認識的“十大惡人”之下!

他心念一轉之間,那邊站著的參個武師又已躺下了一個,剩

下的兩人,四條腿已開始發抖。

羅九笑嘻嘻道︰“如今二位總該認得在下了吧。”

那兩人不約而同,顫聲道︰“認得。。”認得”….”

羅九笑道︰“兩位認得我是誰?”

那兩人面面相覷,道︰“你……你老人家是…。是…。.”

羅九道︰“我姓羅,叫羅九。”

那兩人道︰“不錯,不錯,你老人家是羅九爺。”

羅九道︰“兩位既然認得在下,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就煩兩位帶我去拜見段合 肥段老爺子如何?”

那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吶吶道︰“這……這……”

羅九面色一沉,道︰“這區區小事,兩位都不肯答應麼?”

那兩人想了想,終于嘆道︰“好,就請”。。”

一句話還未說完,只听“嗤、嗤”兩響,兩道烏光自後面飛來,擊中了他們的背 脊,兩人慘叫倒地。

一人大笑道︰“段老爺子已被我請了出來,已用不著你兩人帶路了!”笑聲中羅 參大步行走,左手拉著段合肥,右手拉著的正是段參姑。

原來羅九在這里動手時,羅參已悄悄溜進了後院,段參姑娘雖也有些武功,但又 怎會是這羅參的對手!

四面還剩下參四十個段府的壯丁,此刻眼睜睜瞧著羅參將他們的主人拉出來,竟 無人敢出手的!

這神秘的羅氏兄弟兩人,果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段台肥父女綁架了,小魚兒心里 又掠又奇。

“江別鶴呢?江別鶴難道死了?”

只見段合肥已嚇得面無人色,羅參叫他走,他就走,羅參叫他上轎子,他就乖乖 的上了轎子。

那參姑娘眼楮雖然瞪得比銅鈴還大,但也毫無抵抗之力,羅參笑嘻嘻地將她推上 轎子,道︰“兄弟們,台起轎子走吧。”

羅九笑道︰“這轎子不小,坐兩個人也不嫌擠,各位就辛苦些吧!”

這兄弟兩人居然也擠進了轎子,直壓得轎板咬吱的響。

趙慶的家丁們早巳將這兩人視若神明,轎子再重,他們也是心甘情願的搶著,非 但毫無怨言,而且還歡喜得很。

小魚兒心眼兒又開始打轉了!江別鶴始終不露面,莫非是還沒有回來?

他們早就該回來的,此刻偏偏還未回來,莫非是早知道羅參羅九有此一著,是以 避開了。

他故意要羅參羅九將段合肥父女架走,正是要教這件事鬧得更不可收拾,要教鐵 無雙更無法辦好!

但羅參羅九又怎知江別鶴不在呢?

“莫非這兄弟兩人也早與江別鶴在暗中勾結?”

小魚兒不禁暗嘆道︰“好一個江別鶴,毒計之中,居然還另有毒計,普天之下, 除了我江小魚外,還有誰能識破他的毒計?”

心念轉動間,轎子已轉過一條街。

突見前面也有一頂轎子走過來,抬轎的正是那能言善辯的“轎夫”後面跟著兩匹 馬,馬上人卻正是江別鶴與花無缺。

小魚兒又是一驚,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大喝道︰“前面的轎子快閃開,你可知這 轎子里坐的是什麼人嗎?”趙莊的家丁,瞧見江別鶴與花無缺已是膽戰心驚,听 見他這一吼,更是嚇壞了。

哪知江別鶴居然真的要轎子讓開了一條路。

小魚兒抬著轎子走過去,故意撞了那“轎夫”一下,低聲道︰“我認得你,你認 得我麼?”

那“轎夫”居然好像沒有听見,垂著頭走了過去,只有江別鶴策馬而過時,狠狠 盯了小魚兒一眼。

轎子交錯而過,趙慶的家丁都不禁在暗中松了口氣。

小魚兒冷笑著,暗道︰“我猜的果然不錯,江別鶴與這兩個姓羅的果然早有勾結 ,所以他就算明知這轎子里的是什麼人,也裝做不知道。”

這一著可當真將鐵無雙陷入了危境,他若再說自己與劫鏢下毒之事無關,天下再 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第四八章 揭發奸謀

段合肥父女入了地靈莊,地靈莊上上下下精神俱都一震,一個個喜笑顏開,幾年 來的悶氣這下才算出了。趙香靈雖然也覺得這個事做得有些不妥,但瞧見多年的 大對頭已成了自己的階下囚,也不由得心懷大暢。

小魚兒瞧得不禁暗中搖頭;四道︰“你們現在盡管笑吧,哭的時候可就快到了。 。””

只見段合肥父女被幾個人拖拖拉拉,拉入了後院,這父女兩人落入地靈莊,自然 是有罪受的。

趙香靈已擺起慰勞酒,再參舉杯道︰“賢昆仲如此大義相助,在下實在沒齒難忘 。”

羅參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只是……莊主心中此刻不知是何打算?”

趙香靈嘆道;“事已至此,在下,只望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等到江別鶴來 了,將此事好生解釋,只要他不再追究,在下便將段合肥放回去也罷了。”

羅丸忽然冷笑道︰“事已至此,莊主還想將大事化小事麼?”

趙香靈微微變色道;“難道……難道不……”

羅九冷冷道︰“事已至此.雙方已成僵局,莊主再說與此事無關,無始如何解釋 ,江別鶴是再也不會相信的了!”

趙香靈失色道︰“如此……如此賢昆仲豈非害煞在下了。”

羅參冷笑道︰“我兄弟出生入死,換來的只是莊主這句話麼?”

趙香靈趕緊陪笑道;“在下一時失言,賢昆仲千萬恕罪,只是……在下此刻方寸 已亂,委實沒了主意,一切還望賢昆仲多多指教才是。”

羅九展顏一笑,緩緩道︰“不能和,唯有戰!”

趙香靈失聲道;“戰!”

羅九道︰“正是”

趙香靈道︰“但……但那江別鶴與花無缺的武功,在下”…‘在下……”

羅九微笑道︰“花無缺與江別鶴縱然武功驚人,但莊主也不必怕他。”

羅參道;“莊主豈不聞,不能力敵,便可智取。”

趙香靈吶吶道︰“卻不知該如何智取?”

羅九道︰“段合肥父女已在莊主之手,江別鶴投鼠忌器,縱然來了,也必定不敢 出手的,莊主你可先將他們穩住。,趙香靈道︰‘然後呢?”

羅丸目光一掃,悄聲道︰“地靈莊兄弟,個個身手懼都不凡,莊主不妨令人在這 大廳四面埋伏,準備好強弓硬弩……”

羅參微笑接道︰“那江別鶴與花無缺只要進了此廳,縱有參頭六臂,只怕也難以 活著出去了。”他似乎並無顧忌,說話的聲音並不小。

小魚兒遠遠听得,不禁暗罵道︰“這算什麼狗屁助主意,那江別鶴怎會中計,趙 香靈若是听從了這主意,無異將自己的罪又加深一層,這樣江別鶴就算立刻殺了 你,江湖中也不會有半個人出來為你說話的了。”

趙香靈听了這主意,卻不禁動容,道︰“賢昆仲以為此計真的行得通麼?”

羅九道︰“自然是行得通的。”

羅參接著笑道︰“此計成功之後,天香塘、地靈莊勢必將名震天下,那時只望莊 主莫要將我兄弟趕出去就是了!”

趙香靈忍不住笑道︰“在下怎敢忘記兩位…。.”

笑聲頓住,吶吶道︰“只是“…這樣做法,萬一不成……豈非羅九正色道︰“事 已至此,莊主難道還有什麼別的主意不成?”

趙香靈沉吟半晌,苦笑道︰“事已至此,看來我已別無選擇了,常言道︰量小非 君子,無毒不丈夫,趙香靈也只好和他們拼到底了!”

羅九附掌笑道︰“正是正是,莊主這句話說出來,才真是個英雄本色!”

羅參道︰“那江別鶴發現段合肥父女被劫後,勢必要立刻起來,我等行事得從速 才是。”

趙香靈霍然長身而起,厲聲道︰“兄弟們,準備弓箭埋伏,听我擲杯為號,立刻 出手!”

羅九道︰“埋伏好了,你可請鐵老英雄出來。”

羅參笑道︰“少了鐵老英雄,便成不得事了。”

江別鶴的計謀,顯然進行得十分順利,趙香靈不但自己一步步走人了陷阱,而且 將鐵無雙也拖了下來。

這樣,江別鶴很輕易地就可將鐵無雙的勢力消滅,眼看江湖中反對江別鶴的勢力 已越來越少了。

這樣,鐵無雙不明不白地就做了那真正劫鏢人的替死鬼,江湖中甚至不會有─個 人對此事發生懷疑的。

網巳在漸漸收緊了──’小魚兒閉起眼楮,喃喃自語道︰“江別鶴的惡計,難道 真的無懈可擊麼?”

黃昏。

鐵無雙已坐上了大廳,他身子雖然仍坐得筆直,但神情看來卻很憔悴,目中失去 了原有的光彩!

羅九、羅參卻是神采奕奕,趙香靈也顯得興奮得很,這地靈莊外表看來似乎很平 靜,其實卻四伏著殺機!

大廳四側,已埋伏好參十張強弓,二十匣硬弩,院子里卻仍有參五成群的家丁, 小魚兒也混在里面。

突听莊外馬蹄聲響,眾人俱都聳然動容。

蹄聲驟住,進來的卻是七個勁裝佩劍的少年,七人一起搶步直入了大廳,拜倒在 鐵無雙的面前。

這七人正是鐵無雙的“十八弟子”中的高手,他們聞訊趕來,鐵無雙固是大感欣 慰,趙香靈也不覺喜上眉梢。

小魚兒瞧見這七人,眼楮也一亮,這七人中為首的一個,正是與那江玉郎暗中勾 結的、面色慘白的綠衫少年。

只听他恭聲道︰“弟子來遲,盼師父恕罪…”.”

小魚兒暗喜道︰“你來得並不遲,你來得正好,我正在等著你來!”

鐵無雙喜色初露,愁容又起,長嘆道︰“你等雖來了,卻也無濟于事……此事已 非武力可以解決,少時你等切切不可胡亂出手,免得…─”

語聲未了,突听一聲驚呼!

一條人影自大廳後的窗戶外飛了進來,“砰”地躍在地上,四肢僵硬,再也動彈 不得,只見此人黑衣勁裝,手提著一張金背鐵胎弓,背後斜插著一壺烏翎箭,卻 正是趙香靈埋伏在大廳四側的家丁壯漢。

趙香靈面色慘變,鐵無雙也惶然失聲。

只听又是一聲驚呼,又是一個跌入……剎時之間,只听驚呼之聲不絕于耳,大廳 中已有數十人疊了起來,一個個懼是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鐵無雙失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趙香靈惶然四顧,道︰“這……這……”

一人冷冷接口道︰“這是你弄巧成拙!自作自受!”

兩條人影飄飄掠了進來,卻不是江別鶴與花無缺是誰!

趙香靈“噗”的坐倒椅上,再也站不起來。

江別鶴負手而立,冷笑道︰“鐵老英雄認為這區區埋伏能害得了江某,也未免將 江某瞧得忒低了。”

鐵無雙厲聲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夫根本全不知情!”

江別鶴冷冷道︰“若未經鐵老英雄同意,趙莊主只怕也不敢如此吧。”

鐵無雙怒喝道︰“趙香靈,你說,是誰教你用這卑鄙的手段的?”

趙香靈頭也不敢抬起,喃喃道︰“這…。這…。.”

羅九突然長身而起,厲聲道︰“我兄弟知道鐵老前輩與趙莊主乃是英雄,是以不 遠千里而來,誰知兩位竟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羅參大聲接口道︰“我兄弟雖然不才,卻也不屑與此輩人物為伍,從此以後,‘ 地靈莊’無論有什麼,都與我兄弟毫無關系!”

趙香靈大聲道︰“兩位怎可說出這樣的話來,達一切豈非都是兩位的主意?”

羅九冷笑道︰“好個趙香靈,你竟敢將此事賴在我兄弟頭上麼!”

羅參冷笑道︰“你縱然百般狡賴,只怕也是無人相信的!”

趙香靈狂吼一聲,道︰“你……你好,好…。.”

花無缺緩緩道︰“我雖不為己甚,但事到如今,你兩人還有何話說?”

鐵無雙咬牙道︰“老夫…。’老夫…氣煞老夫也!”

吼聲中他又自噴出了口鮮血,這老人氣極之下,竟暈了過去!

他門下子弟又驚又怒,有的趕過去扶起了他,有的已待拔劍

出手,那面色慘白的緣衫少年大聲道︰“事情未分皂白之前,大家且莫出手”

江別鶴正色道︰“不錯,師父若不義,弟子便不該相隨,各位若能分清大義所在 ,天下武林中人對各位都必將另眼相看。”

那綠衫少年道,“但此事究竟如何,還。….”

江別鶴厲聲道︰“此事實俱在,你們還有什麼不信的?”

綠衫少年故意慘然長嘆一聲,道︰“師父你休怨弟子無情,只怨你老人家自己做 出了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弟子為了顧全大義,也只有……”

咬牙難受,頓了頓腳,解下腰畔佩劍,擲在地上!

他這一手做得更是厲害已極.江湖人中若知道連鐵無雙自己的弟子都已認罪,別 的人還有何話可說.其余六人一向唯他馬首是瞻,見他已如此,有參個人跟著解 下佩劍,其余參人雖未解劍,但握劍的手也已垂了下來!

江別鶴郎聲道︰“除了鐵無雙與趙香靈外,此事與各位俱都無關,只要各位不助 紂為虐,江某也必定不會牽連無辜!”

超香靈牙齒已嚇得“喀喀”打戰,嘶聲道︰“我與你究竟有什麼冤仇,你要如此 害我?”

江別鶴緩緩道︰“在下與你雖無怨仇,但為了江湖道義,今日卻容你不得!”

趙香靈突然咬了咬牙,獰笑道︰“好,我知道你為了段合肥,要特趙某除去,但 你也莫忘了段合肥此刻也在趙某手里,趙某若死,他也是活不成的。”

江別鶴冷笑道︰“真的麼?”

他招了招手,廳後竟也有兩頂轎子抬了出來,前面抬轎的,正是那能言善辯的神 秘“轎夫”。

江別鶴道︰“轎子里坐的是什麼人,你可想瞧瞧麼?”

趙香靈踉蹌倒退兩步,只見那“轎夫”掀起子,笑嘻嘻地坐在轎子里的,卻是那 段合肥。

到了這地步,趙香靈已一敗涂地,他慘然四顧,突然狂吼一聲,瘋狂般向廳外奔 了出去。

江別鶴也不阻攔,瞧著他冷笑道︰“你難道還想逃得了麼”

趙香靈奔出大廳,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來,將他拉了過去,在他耳邊低低說了 幾句話。

這幾句話竟像是仙丹妙藥,竟使趙香靈精神一震.這時鐵無雙悠悠醒來。

花無缺緩緩道︰“念在他成名也算不易,就讓他自己動手了斷吧。”

他說話居然還是從從容容,神情也仍舊是那麼飄逸而瀟灑,他長衫如雪,根本瞧 不出絲毫曾經與人動手的痕跡。

他雖可主宰這里所有的事,但一切又仿佛都與他無關似的,他竟連話都沒有多說 一句。

縱然在亂軍之中,他也可保持他那翩翩的風度。

只見江別鶴俯身拾起那綠衫少年的佩劍,緩緩送到鐵無雙面前,冷冷地瞧著鐵無 雙卻沒有說話。

他已用不著說話。

鐵無雙仰天長嘆,嘶聲道︰“蒼天呀蒼天,我鐵無雙今日一死,怎能瞑目!”

他淒厲的目光,掃過他門下弟子,就連那綠衫少年也不禁垂下了頭,鐵無雙突然 奮起,大喝道︰“鐵某就站在這里,你們誰若認為鐵某真的有罪,要取鐵某的性 命,只管來吧!只怕蒼天也不能容你”

燭火飄搖中,只見他目光盡赤,須發皆張,一種悲憤之氣,不禁令人膽寒,江別 鶴竟不覺後退了半步。

那“轎夫”卻一步竄了出來,大喝道;“多行不義,人人得而誅之,普天之下, 誰都可以取你性命,別人若不忍動手,就由我來動手吧”

突听一人道︰“江玉郎,你真的敢動手麼!”

那“轎夫”身子一震,霍然旋身,只見那趙香靈竟又大步走了回來,他面上雖仍 蒼白得不見血色,但胸膛卻已挺起!說話的聲音也響亮了。

他走入大廳中央,眾人才瞧見竟還有一人跟在他身後,這人青袍白襪,頭上戴著 個竹簍,遮住了面目,走起路來,飄飄蕩蕩,就像是貼在趙香靈身上的幽靈,令 人瞧得背脊上不覺直冒寒氣。

但那“轎夫”一驚之下,神情瞬即鎮定,大笑道︰“堂堂的江少俠,怎會來做轎 夫,你莫非瞎了眼了!”

趙香靈大聲道︰“江玉郎,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你劫了段家的鏢銀後, 趕回這里假充轎夫,為的是要取鐵老英雄的性命,這樣江湖中人都只道鐵老英雄 是死在個轎夫身上,日後縱有要尋仇之人,也尋不著假仁假義的‘江南大俠’父 子了……江玉郎呀江玉郎,你父子兩人行事當真是千思萬慮,滴水不漏!”

那“轎夫”縱聲狂笑道︰“各位听見了麼,這竟敢說劫鏢的乃是江少俠“…‘段 老爺子你說這是不是胡說八道的瘋子!”

段合肥眯著的眼楮里似乎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笑眯眯地瞧著趙香靈,一宇字 緩緩道︰“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鏢銀第一次被劫,就是江少俠奪回來的,他若 是劫鏢的人,為何又將鏢銀奪回?”

趙香靈道︰“鏢銀第一次被劫,本是‘雙獅鏢局’與江玉郎竄通好的,江玉郎若 不將鏢銀送回,他們還是要賠出來。”

段合肥道︰“他們為何要如此做?”

趙香靈道︰“如此做法,不但提高了江玉郎在江湖中聲望,而且。。””

他語聲故意頓了頓,段合肥果然忍不住追問道︰“而且怎樣?”

趙香靈緩緩道︰“而且第二次鏢銀被劫時,別人就再也不會懷疑到江玉郎頭上。 ”

段合肥道︰“如此說來,那‘雙獅鏢局’中的人,又怎會…。.”

趙香靈接口道︰“在這惡計之中,‘雙獅鏢局’里的人,自然不免要做冤死鬼, 江玉郎自然要將他們殺死滅口,而且。。。”

段合肥竟又忍不住問道︰“而且怎樣?”

趙香靈道︰“雙獅鏢局’上上下下既然死淨死絕,那鏢銀自然就沒有人賠了,于 是那諾大一批鏢銀,就太太平平落入了‘江南大俠的手中”

江別鶴眉心微微一皺,向那“轎夫”瞟了一眼。

那“轎夫”怒喝道︰“賊咬一口,入骨參分,你臨死居然還要反噬,我卻容不得 你!”喝聲中,已向趙香靈怒撲過去!

他身形之快,當真有如急箭離弦!

趙香靈大驚之下,竟來不及閃避,就在這時,突見人影一花,花無缺竟飄飄擋住 了那“轎夫”的去路。

那“轎夫”掌已擊出,不及收勢,眼見竟要打在花無缺身上,但見他身子突然一 扭,左掌向右掌一拍,身子已的溜溜打了個轉,指勢倒翻而出。

這一手“壯士斷腕”,正是內家正宗最上乘的功夫,實比昆侖大九式中的“懸崖 勒馬”還要高出一籌。

這一手功夫使出,就連鐵無雙都不禁聳然動容,江別鶴雙眉卻皺得更緊,只听花 無缺微笑道︰“好武功!好身手“….”

那“轎夫”吃驚地望著他,吶吶道︰“花公子為何要……。

花無缺悠悠笑道︰“無論是誰有話要說,咱們都該听他說完了才是,咽們縱然不 信他的話,卻也得讓他有說話的自由,是麼?”

那“轎夫”垂下了頭,道︰“是!”

花無缺轉向趙香靈,道,“你無端說出這話,可有什麼根據?’趙香靈呆了半晌 ,卻又立刻大聲道︰”雙獅鏢局’中的人,俱是倉猝而死,連一招都不及還手, 而這江南雙獅武功,要想將這些人全都殺死,也不能令他們全都還不了手的,是 麼?”

他呆了一呆之後,像是突然有人指點了他,口若懸河,侃侃面言,江別鶴兩道銳 利的目光,已閃電般掃向他背後那“幽靈”的身上。

花無缺緩緩道︰“不錯,就算武功比我更強的人,縱然能致他們于死,只怕卻也 不能令他們全都還不了手的。”

趙香靈道︰“但普天之下,武功更強于公子之上,只怕已沒有了,是麼?”

花無缺微微一笑,道︰“縱有也不會多。”

趙香靈道︰“是以此事只有一個解釋。”

花無缺道︰“什麼解釋?”

趙香靈道︰“這必定是一個與李氏雙獅極熟的人下的手,他們萬萬想不到這人會 向自己人下毒手,足以猝不及防,連還手俱都不及….”

他咯咯一笑,接著道︰“這不問便可知,自然除了江玉郎外再無別個!”

花無缺道︰“但據那僅存的活口馬夫所見,下手的乃是個威猛老人。”

趙香靈道︰“易容之術,在江湖中,雖仍是奧秘,但會的人卻也有不少,他既能 假充轎夫,為何就不能改扮成威猛老人……”

他語聲頻了頓又接道;“他故意留下那馬夫,正是要借那馬夫之口……否則他殺 人之後,又怎會狂笑而出,否則以他的武功,那馬夫就算躲藏,又怎能逃得過他 的耳目?”

他語聲又頓了頓,又接著道︰“還有那馬夫逃生之後,立刻就將此事繪形繪影地 說了出來,而且說的有聲有色,巨細不漏,試問一個真的受了如此驚駭的人,說 話又怎會如此明白清楚,所以…。那馬夫想必也是他的同謀,早已經他指點。。 。”

他語聲每次頓住時,似乎都在留意傾听著他身後那幽靈”

說話,江別鶴目光如炬,冷笑道︰“你說的話又是誰指點你的?”

趙香靈道︰“這……這全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

說到這里,他突然又頓住了聲,接著又大聲道︰“對了,我方才說錯了,那‘馬 夫’說不定就是現在這‘轎夫’,就是江玉朗,而動手的卻是江別鶴!”.江別 鶴突然仰首大笑起來,道︰“我本不願與你一般見識,但你既如此胡言亂語,我 卻也容不得你了。”

他這話竟不是向趙香靈說的,眼楮也未瞧著趙香靈,他那銳利如刃的目光,正盯 在那“幽靈”身上!

突听一聲輕叱,,那“轎夫”不知何時已到了那“幽靈”身後,身形凌空,“飛 鷹搏兔”,鐵掌已閃電般擊下!

大廳中人目光俱被江別鶴吸引,誰都沒有留意到這“轎夫”,此刻他驟然出手, 眼見已是萬萬不會落空。

誰知他雙掌自擊下,那“幽靈”竟似早已算定他出掌的方法與部位,頭也不回, 反手一掌揮出。

這輕描淡寫的一掌,竟正是擊向那“轎夫”招式中的破綻,也正是他必救之處, 他不求傷人,但求自保,雙腿一縮一挺,身子凌空倒圈而出,遠遠落在地上,眼 睜睜地瞧著這“幽靈”,竟像是真的見了鬼一般。

眾人方才見過他的武功,如今又見他既被人輕輕一掌擊退,懼不覺為之大驚,他 自己更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掌,在別人面前,竟變做兒戲,只見這“ 幽靈”緩緩轉過身子,咯咯笑道︰“你認得我麼?”

那“轎夫”嘶聲道︰“你…。你是誰?”

那“幽靈”道;“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我死也不會忘記你!”他語聲尖 細飄蕩,听來當真有幾分鬼氣。

那“轎夫”竟不覺機伶伶打了個寒戰,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幽靈”道︰“我早己告訴過你,我不是人,是鬼!”

他一步步走過去,那“轎夫”竟不覺一步步往後退。

燈火通明的大廳中,也不知怎地竟像是突然充滿了森森鬼氣。

那“轎夫”面上肌肉雖動也未動,但一雙眼楮卻已驚恐欲絕,這樣的面容配上這 樣的眼神,看來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突听那綠衫少年失聲道︰“呀,不好!我師父“…我師父…。.他老人家竟自殺 了!”

這一聲慘呼,立刻使眾人目光懼都自那“幽靈”身上轉了回來──目光轉處,人 人俱都不禁驚呼失聲。

只見鐵無雙雖仍端坐在椅上,但方才那柄長劍,此刻竟已赫然插入了他咽喉,鮮 血已染紅了他衣服!

利劍穿喉,他連呼聲都不能發出,他雙手劍柄,似欲刺人,又似要將長刨拔出, 卻已無力!

他雙服怒凸,目中猶經聚著臨死的驚駭與怨毒,他人死去,這一雙充滿怨毒的眼 楮,卻似乎是在瞪著那綠衫少年!

眾人聳然失色,竟都被驚得呆住了。

江別鶴長長嘆息了一聲,道︰“鐵無雙不愧是英雄,勇于認錯,他這樣一死,生 前的罪孽與污名總算己可洗清了!”

那“幽靈”突然大聲道,“放屁!鐵無雙絕不是自殺的!”


回上一頁
回上一頁